叶歆抬起头看他，笑意盈满眼眶，道：“对啊，母亲那里可多蜀锦，让我随便挑的。我便给二哥挑了两匹合适的。”
叶非予低声说话的时候，嗓音里就有一股男性略沉的磁性，听起来十分悦耳。
他道：“没给你自己挑？”
叶歆道：“那些浅色的都太华丽了，我穿不合适的。”
她挑选的那两匹暗色系的蜀锦，没多少华丽，但布料上有锦竹暗纹提花，手指摸起来十分舒服，乍一看见时，便第一时间想到了叶非予。
叶歆从怀里掏出备好的软尺，兴致勃勃道：“二哥，我要给你量身高尺寸的，你站着别动。”
“好。”
叶非予便站在她面前，挺立如松，果真一动不动。
叶歆先给叶非予量腰，她凑过去，一双嫩手绕过叶非予结实的腰，把手里的软尺套在他的腰上，然后垂头认真地看叶非予的尺寸。
叶非予垂下眼帘，看着她佝着脑袋，后襟贴着莹白润泽的皮肤，黑色发丝纷纷扰扰，若有若无地露出一小段颈项。
她低着脑袋的样子，显得越发娇小了。
叶歆浑然不知，还把脸凑到叶非予的腰际，就着昏黄的灯光，仔细辨认并且记下他的腰尺。
然后她又来量叶非予的手臂长度。
叶歆没那么高，就搬了一张矮凳放在叶非予面前，自己蹬掉了鞋踩在矮凳上，一手捻着软尺轻轻压在他的肩膀上，一手往下延伸至他的手腕间。
叶歆专注在她所做的事情上，道：“二哥，你的手臂好长。”
量好了手臂长度，她又站直了身子，在矮凳的支撑下，她基本上与叶非予的身高齐平，甚至还比他高出那么一点点。
之前她都是仰头看他的，现在她只要轻轻耷拉一下眼皮，便能看清他的脸。
这种身高上的差别，让叶歆很有种油然而生的优势感。
她拉着软尺靠过来，又给叶非予测量肩膀。
从左肩到右肩，叶歆手在他双肩上认真地比划，那纤纤素腕上的青玉镯子，轻轻晃动，泛着柔亮的光泽。
她自己不觉，与叶非予只有咫尺之隔，呼吸有些交织错缠。
叶歆感到二哥气息很温热，下意识地看他一眼，发现他也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叶歆朝他笑，而后略略偏开头去看他肩膀尺码，叶非予温热的呼吸就落在了她的耳边脖子上，酥酥的有些痒。
可约摸是她的身子朝叶非予前倾得厉害，导致脚下的矮凳也倾斜受力，叶歆还来不及站直身体，矮凳突然就往后倒了去。
叶非予曲臂，在那一瞬间便把她紧紧收入怀箍着。
叶歆攀着他肩膀，这下子又矮他一大截了。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量好了吗？”
“还有最后量一下身长。”叶歆讷讷道。
叶非予很快把她放开，并帮助叶歆拿着软尺一头比肩齐高，叶歆拿着另一头在他身边蹲下去。
等量好了叶非予的全部尺寸，叶歆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接下来两天，她都待在宴春苑里，给二哥做衣服。
而姚如玉那边，也正式从乔氏那里接回了掌家之权。她第一时间把账房里的账簿都过一遍，属于侯府的各产业铺子也都按时把账簿送上来，姚如玉还一一询问管事盘清账目。
那几天里，乔氏是胆战心惊、寝食难安。
姚如玉若是有心查，她是何等精明的人，定是瞒不过她耳目的。
于是不少铺子都能查出账目不对，姚如玉手段雷厉风行，若是铺子管事交不出明细账目，便直接移送官府。
这中间亏空了好大一截。最后无疑都入了乔氏的私囊里。
想她以前和婉儿，每天都是鲍鱼燕窝、锦衣华服的，光是那点月银怎么能够。
姚如玉了解镇远侯，知道他大概也不想闹得家中鸡犬不宁，也不追究，只是笑若春风地问乔氏：“听铺子掌柜的说，长嫂经常让他们另做一本账簿交给账房。反正账房里的账簿那么多，也没人看是不是？”
乔氏面色卡白，“没有的事，弟妹千万别听他们胡说。”
姚如玉道：“我料想他们也是胡说的，所以全都打发了，重新换了批人。我想知道，为什么长嫂这边每个月的月银用度，都比二公子和三丫头那边多出好几百两？”
姚如玉一看账本便知，堂堂侯府嫡女和侯爷公子，竟白白遭这个大房乔氏苛待。
乔氏皮笑肉不笑道：“让弟妹见笑了，我们大房的人比较多呢，除了我和婉儿，还有放儿和他那里的两房妾室，人多总是要吃饭的，也不能吃得太差亏待了她们。”
姚如玉道：“现在我进门了，我们这边与长嫂那边的人数应该差不多了。往后长嫂那房的吃穿用度，都从我这里支出，我也不会亏待了长嫂那一房的，我们这边月银是多少，长嫂那边就是多少。”
乔氏一听，更是急了，道：“弟妹，我们放儿那里还有妾室的，一家这么多口人，哪儿够啊。还有婉儿，很快就要进宫当娘娘了，她又是从小娇生惯养的，怎能让她吃苦呢。这要是传出去了，说你亏待侄女，这也不好听啊。”
姚如玉忽然就冷了面色，道：“婉儿是大房庶女，我让她的待遇与侯府嫡女一般，哪儿亏待她了？这些年婉儿就是娇生惯养的，那三丫头就不是娇生惯养的了？你们是欺负她没娘是吗？”
叶歆听说乔氏在姚如玉这里吃了瘪，这难得一见的场面，她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结果刚一走到屋檐下，便听见姚如玉似怒非怒地呵斥乔氏。
叶歆扶着门框，没有进去，看着姚如玉那么维护自己，心里只觉得温暖。
姚如玉饮了口茶，挑眉又道：“好好儿的嫡女，让你们骑在头上作威作福，我还担心长嫂不往外说呢，还是让外人听听的好，看看到底是谁亏待了谁。还有，账房银子亏空的事，账簿在我手上，我不介意报官，让官府来查一查，到底家里是出了怎样个窃贼！”
举手投足间那气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乔氏不做声了。袖中的手指恨恨地拧在了一起。
她要忍。等着吧，等她女儿做了贵妃，再来狠狠收拾这帮贱人！
最终乔氏不得不低声下气道：“就按弟妹说的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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