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名为天牢，这里实则是一座地牢，沈蔚兰跟着狱卒从狭窄的入口进去，发觉里头暗无天日，每间牢房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
沈蔚兰头一回来这种地方，莫名有些紧张。
“最里头那一间就是。”丢下这句话，狱卒便离开了。
毕竟是公主府派来的人，料想不会出什么岔子。
沈蔚兰提着食盒继续往里去。
接连路过的几间牢房都是空着的，只有最里头的那一间蹲坐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跟其他黑黢黢脏兮兮的牢房比起来，这一间牢房算得上洁净，至少地上铺的稻草看起来是干燥的。
“王爷？”沈蔚兰低低喊了一声。
那人缓缓抬起头，见是沈蔚兰，疲惫的脸上浮出笑意。
他的眉眼仍是从前的俊俏风流模样，只是未曾梳洗，披垂打结成一团，十分难看。
“小嫂嫂，你果真没让我失望。”
都沦为阶下囚了，居然还是这副轻浮的调调。
沈蔚兰蹲下身，把食盒里的东西投过牢门一碟一碟放到牢里。
“这些东西都是荣安殿下为你准备的，兄妹一场，这是她的心意。”
“哼，”静王冷笑一声，慢吞吞地爬了过来，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他瞥了一眼那些吃食，并未动手，冷着一双眼睛看向沈蔚兰，“你让你那兄弟去地宫干什么？”
离得近了，静王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了。
脸颊比从前瘦削了一圈，下巴上冒出了胡茬，左边脸上有一道淡淡的划痕……
是沈蔚兰在地宫用铁钎给他留的划痕。
浅浅的一道，之前一直用脂粉遮掩，如今自是遮掩不了的。
沈蔚兰淡淡道：“他就是好奇，对什么都感兴趣，过去瞧瞧而已。”
“这么好奇？”
“好奇帝王的陵墓究竟是什么样的。”
“小嫂嫂，你我之间，说话不必这么客气的，你想知道地宫的秘密，直接问我不就成了吗？”
他果然想拿地宫的秘密来跟她做交易。
沈蔚兰蹙眉，压低声音道：“我的确想要地宫的秘密，但我不可能劫天牢的狱把你救出去。”
“谁说我要你来劫狱了？”静王冷笑。
“难道你要我……我也不可能去求萧重弈放过你。”
“怎么？你承认自己爱上他了？不肯让他吃亏？”
沈蔚兰没好气道：“我的意思是，他根本不可能放过你，要我去求他，就跟让我劫狱一样，不可能办到。”
静王看着沈蔚兰，眼神忽而柔软起来。
“本王要你做的，不是此事。”
天牢幽暗。
沈蔚兰看着静王此刻的表情，忽然想起当初在地宫的时候，静王曾用这样的口吻提过一个人。
韩秋芙。
“王爷想让我保住韩秋芙？”沈蔚兰问。
“是啊，”提到韩秋芙，静王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惆怅和柔软，“萧重弈变得无所不知，把我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挖得干干净净，我毫无还手之力，我完蛋了，孙奇很快也会完蛋，到那时候，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变得无所不知？
仿佛一只手不经意间拨动了沈蔚兰脑中的一根弦。
是啊，前世萧重弈跟静王缠缠绵绵斗了三年，才拿到静王不臣的罪证。
她记得起初朝臣们参奏静王的只有强征徭役这一条大罪，铸造兵器和募集私兵都是后来锦衣卫查出来的。
这一世不过短短几月，萧重弈就把静王做的那些事全部抖露了出来，进展得太快太顺利了。
是段清澜告诉萧重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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