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弈出了梨香阁，避开在外盯梢的东厂番子，直奔如意坊。
子时就要到了。
他得赶快些，陪着沈蔚兰一起守岁。
街道上又慢慢的积起了雪，踏雪而行，一路狂奔。
如意坊的大门紧闭着，隐隐约约看得到后院露出的光。
那光亮跟从前悦春阁的光相似，都是暖融融的。
萧重弈进了旁边小巷，纵身跃进了院子了。
然而脚一落地，忽然传来一声戛然而止的尖叫。
定睛一看，才见暗风捂着雅竹的嘴。
这小子总算是上道了。
萧重弈微微一笑，朝暗风使了个眼色。
暗风会意，小声道：“老板困了，已经回屋歇着了。”
萧重弈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等到他跑远了，暗风才松开了雅竹。
“你……”雅竹气得脸发白，“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采花贼是你引来的？”
“什么采花贼？他不是……”暗风的神情变了又变，可是又不能说出太子的真实身份，“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雅竹恨恨瞪他一眼，骂了声“叛徒”，紧赶慢赶地往后院去了。
沈蔚兰房门前的走廊上已经挂上了竹帘挡风雪，站在院里看不到门口什么状况，雅竹快步上前，见“采花贼”站在竹帘后，并没有推门进去。
最初的惊吓过后，雅竹已经想起来了，翻墙而来的“采花贼”就是那天给姑娘送栗子的时候躲在姑娘屋子里的人。
这人……
雅竹盼着姑娘能嫁个好男人，可这人鬼鬼祟祟的过来，又老是夜里来，找姑娘……能是好男人吗？
担忧归担忧，雅竹的身份也不能去阻止姑娘，改天旁敲侧击地劝劝吧。
*
萧重弈驻足在沈蔚兰的门前。
他本想直接推门进去，但犹豫片刻，他抬手叩了一下门。
屋里的沈蔚兰正在准备明日一早去庙里供奉的东西。
做生意的人嘛，总要去庙里求个好意头。
有叩门声响起。
沈蔚兰下意识地想喊进来，忽而警觉起来，如果是雅竹，不会只敲门。
是他来了吗？
沈蔚兰猜到他会来，又希望他不要来。
她没有说话，只做没听到。
然而又响起了第二声，第三声。
这人真是……
难道他以为他敲了门，她就会眼巴巴地开门请他进来么？
“小兰。”
果真是他。
沈蔚兰还是不理他，径直灭了灯烛，坐到了榻上。
萧重弈看着屋子里的亮光忽而消失，多少有些失落。
今夜是除夕，他不想两个人大过节的剑拔弩张，所以没有直接闯进去。
“小兰，你真的不开门吗？”
他没想对她做什么，就想跟她静静呆在一起。
围炉烤栗，送走旧年，迎来新年。
就像那天一样。
屋里静悄悄的，好像沈蔚兰真的已经睡下了。
还是不愿意开门吗？
萧重弈转过身，倚着门站着。
外头风雪交加，吹得廊下的竹帘一下一下地打在柱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索性拉起竹帘。
旧岁新年之交，京城内外都是火树银花，天上的云却是厚厚堆叠，风雪飞舞，如絮，如雾。
萧重弈伸手抓了一把，掌心里的雪片晶莹剔透。
他的心情豁然开朗。
他弯唇一笑，倚着门坐下，静静看着雪落纷纷。
隔着一道门而已，他在守岁，也守着她。
*
新年的头一个清晨，沈蔚兰是被雅竹的声音吵醒的。
“姑娘，姑娘，你再不起的话就抢不到大师开光的平安符了。”
吵死了！
昨晚因为萧重弈来了，沈蔚兰防备着他，前半宿根本不敢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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