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镇长松了一口气,也不再理会楼上那个败家子了。他面色好看了不少,点点头说:
“钱没被抢就好,没被抢就好。”
文贤瑞上前,他并不像包圆圆那样大声叫喊,而是附到了牛镇长耳边,轻声细语:
“镇长,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这次没有找到钱,肯定还会来第二次,钱放在这不安全,还是抓紧时间往上面送吧。”
“嗯,你安排,抓紧时间去一趟省城。”
牛镇长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其他的想法。那些兑换上来的银元,以及从省城带来的兑换券,就只是放在一个小隔间里。
那些土匪只要再多找一会儿,就能找到,他们为什么不找,反而抢那些枪?他怀疑土匪的真正目的就只是枪,而不是钱。
“好,这些钱一会先搬到你楼上,多招点人,加强看护。”
文贤瑞说了一声,又去忙别的了。
他也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呀,昨晚的枪声他也是听到的,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一起来,听说牛镇长遭土匪劫了,急忙拽上沈静香匆匆赶来。
如果兑换回来的那些银元被劫走的话,他肯定是无法回去和沈主任交代的。现在来看了,还好有惊无险。
“去搞两副棺材来,把他们两个装上,昨晚上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牛镇长吩咐着庄龙,同时也很疑惑。他虽然是这里的主人,但也只是知道有土匪来,其他的一知半解。
庄龙吩咐其余几个受了伤的兄弟处理残局,然后便绘声绘色的向牛镇长,讲起昨晚上自己的英勇事迹来。
“我也不知道啊,我刚和李老黑他们走完一圈过来,就看到门口这边牛二好像和几个人纠缠。我心想不好啦,立刻举枪大吼:‘是谁?’‘是你爷爷。’那边也回应着。”
庄龙舔了一下嘴唇,又继续说:
“敢这样说话的,肯定不是善茬,我想开枪,又想到牛二还在那边,搞不好会伤到自己人。谁知道我们不开枪,土匪却开枪了。李老黑命不好,一下子就倒下了。”
牛镇长不想听这么沉长的,抬手制止住,不耐烦的说:
“说重点。”
庄龙不知道这个重点是挑重要的说,还以为自己说得不够精彩,便又一边比划一边说:
“天黑看不得太真切,枪响了我们才知道对方有枪,连忙寻找有利地形隐蔽,和土匪对射。想必他们的人也是受了不少的伤,看这满地的血迹就知道……”
“行了行了,后来呢?”
牛镇长忍不住了,再一次打断了庄龙的话。
庄龙这才有点收敛,略显尴尬。
“后来……后来我们兜里的子弹打完了,就……就派人回去搬弹……弹箱。结果他们趁着空档冲上来,我们……我们寡不敌众,被抢走了枪和弹箱。”
牛镇长阴着脸,不高兴的问:
“不是说他们才一杆枪吗?怎么就寡不敌众了?”
“谁说的?谁说他们才一杆枪的,枪声这么密集,你也是听到的,还有他们人多,最起码二十几个,没拿枪的,手里也是加了长柄的朴刀。”
庄龙很是着急,脸都憋得红了。
实际情况是土匪还真就只有一杆枪,而且人也不多,最多不过五六个。
那些团丁都只是会仗势欺人,真正遇到了事,一个个像缩头乌龟,找地方躲藏,胡乱的盲射。
他们兜里也就那几颗子弹,射完了手里的枪就只是个烧火棍。精明的土匪一个个像长了黑暗的眼睛一样,他们没子弹后就过来把人擒住。
那被抢去的子弹也是土匪拿刀架到脖子上,硬逼着说的。还好土匪拿到枪和子弹,也只有匆匆离去。
庄龙当时因为躲避得好,没有被发现,也就保住了枪。只是这种事牛镇长又没看到,怎么能如实说出来呢?
对于自己这些手下,牛镇长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对庄龙的话半信半疑,但也不好说什么。
围观的人太多,掩盖住牛镇长和庄龙的谈话声,楼上也是看热闹的牛公子没能听得清楚,但他却瞟见了已经挤到前面的石宽,便挥着手大声嚷道:
“石宽,你这家伙当上队长了就不跟我们玩了,前几天黄峰镇的梁老板过来,我在老丁家熬了几晚,过瘾死了,今晚上你去不去?”
看人吃肉,莫看人劈柴。石宽算是给自己惹上了一点小麻烦,他都没来得及回牛公子的话,牛镇长和庄龙就板着脸走到面前。
得了,看这样子准没什么好事,还是假装没听到牛公子说什么,转身走吧。
“站住!”
刚想挤出人群,就听到牛镇长大声的喝着。他只好缓慢的转过身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的问:
“镇长,你是在叫我吗?”
那庄龙,只要有牛镇长在旁边,一定是神气活现的。他用手里的枪捅了一下石宽的肩膀,叫嚣道:
“不叫你是叫谁呀?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你倒是不聋,可我问的是牛镇长,你怎么也敢回答啊?”
要是牛镇长捅的,那石宽也就觉得了,可这缺了一只耳的狗,也敢这么大声的吠,他哪里还能忍,阴阳怪气的回敬道。
人群里有一个不知深浅的人,可能是出于好笑,又可能是打抱不平,出言说道:
“他不聋,他叫庄龙。”
“哈哈哈……”
那人的话立刻引来了一阵嘲笑,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像春生一样,以后会莫名其妙的死掉。
庄龙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牛镇长,就退到一边去。
牛镇长鼓着小眼睛,在石宽面前来回踱了两步,这才阴阴的说:
“石队长,昨晚土匪来打劫我家,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无凭无据,你可不要乱说啊。”
石宽有些慌了,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枪带。这热闹还真不能随便看,这不,惹祸上身了。
“无凭无据?我就给你个凭据,整个龙湾镇,谁都知道你们文家丢了一杆枪,对吧?”
牛镇长的话语声不大,却像是夹着无数的刀,阴寒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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