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湾尾不远,那几乎没有人行走的河堤上,出现了一只绣花鞋。阿婵跑上去捡起,急切且慌张的说:
“就在前面了,这是我的鞋,刚才跑掉的,你们快过去,都不知道太太怎样了?”
知道歹徒就在前面了,众人反而放慢了脚步,谨慎的前行。毕竟什么情况都还不知,歹徒躲在哪里。
又走了一段路,地上开始发现一些血迹,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刀的手都捏出了汗。温暖的和风,也感觉有点寒气逼人。
突然,前面的柳树下出现一个人,躺倒在地,半抱着柳树根,面向着前面,看不到脸。但看身上的衣服,判断应该不是方氏。
阿婵一直躲在众人的身后,她看到那人之后,冲了上去,失声痛哭:
“丽娟,丽娟,你怎么啦?”
石宽也跟上了前,看见阿婵把丽娟扳平过来,那样子简直惨不忍睹。丽娟的脸和胸前已经被血染得一片模糊,喉咙被割开,里面的气管都已经外露,手臂上还被砍了一刀,人已经断气死了。
来的时候石宽还比较有冲劲,看到这个样子,手脚开始微微发抖。
“大家不要太分散,继续向前面追,歹徒肯定是把三太太劫走了。”
罗竖看了一下那快要凝固的血迹,又看了一下身边的地形。左边是红枫岭延续过来的矮山,矮草萋萋,似乎并不容易躲藏人。右边就是玉龙河,河堤建到这里就是尽头,河面看不到一条船排。而前面就只是一些小路,还有乱河滩了。
歹徒蒙着面作案,说明是早有预谋的。既然是有预谋的,退路肯定早就想好,现在追来,几乎是不可能追上的。
不过他初来乍到,这里还没几个人认识他,也说不上话,所以还是跟着众人向前搜索去。
如罗竖所料,众人向前走了一里地,根本没看到歹徒的影子。路上遇到一些人,询问了也是摇头不知道。
这是大事啊,很快就从文家大宅传遍了整个龙湾镇。作为一镇之长,牛镇长也带着团丁出来一街一巷的排查可疑人物。
一时间把整个龙湾镇弄得人心惶惶,摆摊的早早收摊,不敢再继续。出来赶集的,也慌里慌张,往家里走去。
文老爷带着随从到了河堤头,并没有跟着石宽他们一起去追赶,只是命人把死去的丽娟抬回了文家大宅。
晚上,大家聚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包括牛镇长。
文老爷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踱步,来到了阿婵面前,沉声问道:
“歹徒劫持三太太时,说了什么?”
阿婵这一生都没经历过这么大的事,心里慌得不得了,紧张的回答:
“不记得了,好像说了一些话,当时我和丽娟只顾抢人,都没听清。”
“话都没听清,你怎么不跟丽娟一样去死?”
文老爷比较的愤怒,把气撒在了阿婵的身上。
“我……我……”
阿婵心里委屈呀,可是又不敢回话,只得嘤嘤的缩在一旁低声哭泣。
牛镇长多多少少还是处理过一些事的,他挥了挥手,说道:
“敬才兄,你问这些下人,是问不出什么名堂的,你回想一下,你或者三太太有没有什么仇人?”
三太太有没有仇人文老爷不知道,他的仇人肯定是一大堆。
集市头杀鹅的秦老三就是,秦老三那填房的老婆年轻漂亮,被他睡过了几次。
五竹寨的刘老汉也是,刘老汉的儿子是个傻子,见到他时总会吐口水,他收刘老汉的药材时,克扣了许多,刘老汉恨死了他。还有许多的仇人,他都记不起了。
只是这些基本都是小仇,也不至于要杀人来泄愤啊。再说就那些人,也根本没那个胆。现在唯一能想到有可能的大仇人,只有逆子文贤昌了。
心里这样想,但并不想对牛镇长说。
“我文家立足龙湾镇几百年,深受这一带百姓尊敬,哪有什么仇人来。”
这话把牛镇长和石宽听得都想翻白眼,牛镇长心想你受百姓尊敬,那我就受百姓爱戴了。石宽则是想,你最大的仇人是我,只是我还没开始报仇。
罗竖是认真思考问题的,他站了出来,朝大家施了个礼,说道:
“文伯伯,不管怎么样,歹徒把人劫走了,都是有目的的,不要多久,就会来向您提条件。我们现在在这里乱猜,只有徒增烦恼,并没有办法解决,我看还是耐心的等待吧。”
也确实,歹徒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人劫走,要么为了财,要么为了色,要么为了仇。既然只是把人劫走,没有当场杀死,那肯定会来谈条件。文老爷也不想看着这一张张像苦瓜一样的脸,便说道:
“罗侄说得对,大家也不要围在这里了,各自散去吧。石宽,让你的队伍今晚提起点精神,别让我们这家里乱了。”
谈不出什么好的结果来,大家也就各自散去。整个文家上上下下,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石宽才刚刚起床站在阳阶上漱口,正要把嘴里的水喷出去,却看到文贤莺眼睛红肿的出现在面前。他一激灵,差点把漱口水吞下了肚子。
“你……你这么早来我家干嘛?”
文贤莺没有说话,眼泪却婆娑的流了出来。
真是我见犹怜啊,石宽脸也顾不得洗了,连忙把人请进客厅,按坐在一张椅子上。想去帮忙擦掉眼泪,又觉得不合适,便又问道:
“是不是你娘有了消息了?”
文贤莺还是没有回答,缓慢的摇了摇头,眼泪流的更密集。
慧姐也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梳妆台前由土妹帮梳头发,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连忙跑出来。
“三妹,谁打你了?”
文贤莺再也忍不住,抱住了慧姐,把头埋在她怀里,嘤嘤的哭出声来。
她娘被歹徒劫走,生死不明,音讯全无,昨晚她哭了一整晚,眼睛都没闭过。这种事情,她觉得靠牛镇长那些团丁,根本没有用。家里的护院队,也只是个摆设。父亲和大哥,似乎也没什么办法。
今天一早,不知怎的就来到了石宽这。或许她潜意识里认为石宽能帮他把娘找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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