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莞齐心中翻江倒海,怎么也没料到皇帝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问出这样的话。
霎时间,她的脸色都惨白起来。
完颜初似是也看出了皇帝对自己的偏袒,面上不由得更加得意:
“慕姑娘,王府富贵也不是人人都能攀得上的。舒止是何等出众的人物,怎能迎一个弃妇进府?如此这般,岂非叫皇室蒙羞?”
皇帝听了完颜初的话,微不可闻点了点头,心中深以为然。
没承想,皇后却是蹙了蹙眉:“慕姑娘就算入府,也只是一个侧妃之位,有何不可?”
听出皇后的言语中似有许婚之意,完颜初一时间攥了攥拳,强自笑道:
“娘娘,就算是侧妃,却也得是身世清白的女子,慕姑娘她....”
“阿初,你这话就错了。”一阵笑意盈盈的女声传来,众人抬眼一望,竟是昭王妃挽着顺玉公主一同走了过来。
见顺玉公主也来了,皇帝与皇后不由得都上了心,毕竟顺玉自从回宫之后,就借口身子不好再没出过自己的殿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顺玉公主是因着乌桓那番遭遇,心中郁郁,这才不愿见人。
皇后柔声问道:“顺玉,你身子好些了吗?”
顺玉公主温婉静默:“谢母后关心,儿臣已经好了许多。”
皇帝也接话道:“那就好,你初回宫中,有什么短的缺的,尽管和你母后开口。”
顺玉公主笑了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对于这位名义上的父亲,放任他在乌桓受苦多年却不闻不问,她早已看得明白。
“父皇慈心,儿臣感恩戴德。”
她应对自如说着这些客套话,就如从前在乌桓一般,违心的话早已说得麻木。
昭王妃觑了一眼慕莞齐,随即再次开口:“慕姑娘身兼数职,既能做将军,又能做少傅,从前在陆府后宅之时,亦是将家中治理得井井有条,这般好的女子,如何做不得一个王府侧妃?”
完颜初皱了皱眉,皇后的话她不敢明着反驳,但是昭王妃她还是敢的:“王妃娘娘。”她的神色有些冷淡:“既然你这般中意慕姑娘,不如让你家昭王爷娶了她,她进了府,也能与你做名正言顺的姐妹。”
“我哪有这样的好福气。”昭王妃打着扇,嘴角仍是松快的笑:
“倘若昭王爷与慕姑娘真有情意,我身为正妻,自然不等王爷开口,便主动八抬大轿迎了慕姑娘进府。可偏偏世人皆知,慕姑娘与宜王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早已许了终生,咱们昭王府又来凑什么热闹?”
完颜初终于忍无可忍。
她原本看在昭王妃身后的丞相府上,处处对她礼敬三分,加之两人素日里关系本就不错,没想到如今她竟这般大庭广众之下驳自己的面子!
她愿意给丞相府面子,却不代表必须给丞相府面子,当即便冷下了脸:
“昭王妃,我才是舒止的未婚妻,你却口口声声说他和别的女人天造地设,是铁了心要下我的脸面么?况且慕莞齐一个弃妇,她凭什么嫁入王府?”
听得这句明晃晃鄙夷的“弃妇”,一旁的顺玉公主眼睫微颤,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黯然起来。
完颜初正在气头上,压根没注意到顺玉公主的脸色,反而愈发口不择言:
“一个夫家不要的人,也好意思在这里丢人现眼?我要是她,就自此闭门思过,省得出门被人吐口水!”
完颜初这番话说得极难听,饶是帝后听在耳中,心下不免都有些不舒服。
这完颜家的丫头也实是娇纵过了头,在皇宫大内,当着帝后的面,就这样大放厥词。
慕莞齐的心思却是不在这里,她略有些担忧的望了顺玉公主一眼,果然,顺玉公主的脸色已经白了下来。
看上去,顺玉公主的神色似乎十分尴尬,她从人群中越然而出,对着帝后行了一礼:
“父皇,母后,时候不早了,儿臣就先回自己宫了。”
皇后微微一愣:“宴席都还没开始,你就要走?”
皇帝亦凝眉望向她。
顺玉公主凄然一笑,神色间满是自嘲:“完颜姑娘之言,实是叫儿臣惶恐。儿臣亦是与夫家和离之人,亦是完颜姑娘口中的弃妇,既如此,儿臣不敢在外招摇,丢人现眼。”
顺玉公主本就生得柔婉,一番话说下来,语气更是泫然欲泣。她摇晃着身形,便扶上侍女的手欲转身离去。
昭王妃最先反应过来,当即拉着顺玉公主的手,急切道:
“皇姐说什么呢,您是堂堂公主,何须在意这些无谓之言?您就算和离下堂,身份也比旁人高上千倍万倍!”
帝后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意味深长。
顺玉公主当年是为两国安定,这才委身和亲乌桓。如今她姻缘不顺,在乌桓受尽凌辱才得以归京,比之那些自幼长在京都,嫁在京都的公主们,望上去连年岁都要沧桑疲惫不少。
帝后对顺玉公主,自是怀了分愧疚。
是以,皇帝的脸色骤然一沉,望向完颜初,语气十分严厉:
“完颜丫头,须知有些话说得,有些话说不得。顺玉是朕的女儿,是皇家的公主,岂容你一个臣女说三道四?”
这是皇帝入席以来,对完颜初说的第一句重话。
虽说是重话,但比起完颜初那些无礼之言来说,已经算是仁慈了。
饶是如此,完颜初的脸色仍然一下子就变了,她惊惶的俯下身去,下意识要解释。
可尊贵威风了太多年,她早已不知服软告罪是何物,徒劳的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顺玉公主神色愈发凄楚,眼角竟隐隐有泪滴划过:“完颜姑娘不必解释,我一介休弃之身,有何颜面再立足于天地。”
说着,她转身望向帝后:“儿臣有罪,请父皇母后下旨,让儿臣禁足瑶光殿,此生长伴青灯古佛,方能了却此身罪孽。”
“荒唐!”
皇帝终于动了怒。
却不知是因为心疼顺玉公主,还是因为顾及席间越来越多投向这里的目光。
他总之表现的十分生气,望向完颜初的眼神也终于不善起来。
“镇国公便是这般教导家中女儿的?完颜氏,你还未曾进门,算不得名正言顺的宜王妃,便连皇族之事都敢指手画脚,对未来的姑姐更是处处言语挑衅,莫非是存心与顺玉,与朕过不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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