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湛企嵘却没有直接发落,而是偏头看向轮椅上的男人,问话听起来别有深意,“司域,这就是你媳妇?”
众人全部看向湛司域。
这个在湛家寂寂无闻的男人,正一瞬不瞬盯视着场中的红裙女孩,只是面具遮脸,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但见他棱角分明的唇,暗染几分寒意。
晚翎也转头看过去,当与湛司域的目光相碰时,不由得心惊肉跳。
他的眼神太锋利了,像刀锋一样剐磨过她的皮肤!
她这辈子只见过一次这样的眼神,就是在三年前的邮轮上,那个被她暗算的男人!
不不不,不会这么巧的,那个男人凶残如虎,也俊美无俦,才不是貌丑残废。
就在她侥幸地安慰自己的时候,看到男人缓缓勾起唇尾,玩味地吐出几个字,“没错,是我媳妇。”
晚翎差一点眩晕过去。
这声线与邮轮上那个男人简直一模一样,尤其是薄唇勾起时,那份邪佞凉薄如出一辙。
微风拂过雪白的香肩,突然感觉有点冷。
都说无巧不成书,可这也太巧了,怕是书都不敢这么写。
不过慌乱过后,晚翎很快就镇定下来,在邮轮上她戴着口罩,用的还是假身份,他不一定认得出她。
就算认出了,她也可以死不承认!
她的复仇计划才刚刚开始,不能因为这个人乱了阵脚。
于是她挺直腰身,浅笑如荷,“是前妻。”
她看到男人的眸仁深处,忽然汹涌了一瞬,大概他很恼羞吧。
“前妻?”湛企嵘不躁不缓,声线晦暗,“倒是我消息闭塞了,什么时候离的?”
“昨天。”晚翎不卑不亢道。
湛企嵘了然地扬起浓眉,上下打量着晚翎。
“我若直接把你敲断腿丢出去,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怕人家会说我们湛家欺负小女孩。
现在我给你机会,说说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来参加我祖母的葬礼。
说不出门道来就别怪我们湛家不讲情面!”
不愧是湛家家主,做事分寸得当,让人挑不出毛病。
湛企嵘低沉的声线里饱含着威胁,若是一般的小女孩只怕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但晚翎始终都是娴静如花的样子。
她说,“我是来给老夫人冲喜的。”
场中突然暴发出一阵哄笑。
“她冲喜?我没听错吧!”
“人家都是活着的时候娶个媳妇进门冲喜,没听说过人死后弄个红衣前妻回来冲喜的。”
“她本身就是个丧门星,克死了自己的爸妈,克丢了自己的亲弟弟,谁沾上她谁不吉利。”
“没准老夫人病世就是她克得,三年前老夫人身体可是好好的,听说还常参加冬游呢。”
“我看她就是故意穿成这样来勾男人的,被责怪了就编了这么荒唐的借口。”
“晚翎小姐,看来你的理由不能服众,”湛企嵘冷冷地道,“说吧,你是想让我们湛家打断左腿,还是打断右腿?”
晚芳瑶兴奋得就快要跳起来了,“湛家主,打断一条腿太便宜她了,对老夫人大不敬,应该敲断双腿。
您放心,医药费我们晚家出,绝不找湛家要一分。”
“芳瑶妹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晚翎平静地质问道,“我们虽然只是堂姐妹,但也血脉相连,你如此盼着我断双腿,其心是有多歹毒?”
此话一出,果然扭转了风向。
“虽然晚翎不是好东西,但是晚芳瑶也未免太阴毒了,怎么说晚家现在的一切财富可都是晚翎父母留下的。”
“我看他们平时也没拿晚翎当人,还逢人就说当亲生女儿养的,真是虚伪!”
“吃水就忘挖井人,品质低劣的一家。”
在纷纷的议论声里,晚承远和杜西华的脸烧得厉害,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晚芳瑶紧紧地攥着拳头,还想再分辨点什么,奈何口才不如晚翎。
晚婷茹安安静静地看戏,有晚芳瑶充当前锋,她只要维护好她的绿茶形象就好。
但心里已经波澜汹涌了。
记忆中晚翎是个急性子,被别人冤枉定要大吵大闹辩个分明,可今天她却如此淡然镇定,让人看不透了。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最愿意看到晚翎天真任性,因为这样才能顺利挖到她的心脏。
晚翎从容地收回视线,却一不小心又撞上了湛司域的深眸,他正在戏谑地看着她。
就像被人戳穿了阴谋似的,她也忽而脸颊烧得厉害,他的眼神像绳索,一圈一圈捆绑得她呼吸不畅。
她的侥幸心理也在他的目光里一点一点瓦解,直至如芒刺背。
她逃避着他的目光,对湛企嵘道,“湛家主,算命先生说我是小福星,我想我来冲一冲喜,说不定老夫人能活过来呢。”
场中又是一片哄笑,如同听到了千古奇谈。
人人都知道晚翎在精神病院住了八年,此刻不禁怀疑她又犯病了。
晚芳瑶更是夸张地大笑了三声,“晚翎,你就别狡辩了,全丽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扫把星,你就是对老夫人不敬。
你怨恨老夫人当年把你嫁给一个残废,哪怕老夫人去世了你也要来添堵,你是不是天天都在咒老夫人死?”
湛正南老爷子听不下去了,狠狠地戳了两下拐杖,“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我打断双腿丢出去!”
老夫妻俩感情甚笃,湛老爷子正处于悲伤中,晚芳瑶这么一激,他直接失去耐心了。
老爷子一声令下,湛家保镖纷纷上前,抓住晚翎的胳膊就要拖出去。
就在此时,楠木黑棺里传来一阵“啪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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