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燮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北凉王徐牧的话字字如刀。
“所以庄舟将军收到的飞鸽传书中,天府城,已经破了。”
“他急于救驾离开了天府城,半路被吾劫了一个正着。”
“所以,破锦官城者不是本王,是你伪王王燮!”
徐牧的话令王燮感到了一阵无力与绝望。
在徐牧的面前,王燮与庄舟等人好像提线木偶,被掌控在股掌之中。
王燮指着徐牧,声音微微颤抖。
“狡诈恶徒!狡诈恶徒!”
徐牧继续火上浇油,道。
“三万蜀军本王未动一兵一卒,尽数俘虏之。”
“他们都是我大梁的百姓,本王不忍伤之,正如城中的兵卒与百姓。”
“诸位,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投降,本王只诛首恶!”
“绝不会伤害任何普通兵卒,你们愿意从军就入勇毅军。”
“愿意归乡也再没有田柴科制!何必为了伪王丧命!”
天府城城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蜀国的将士谁都没说话,可他们看到彼此的眼神,洞悉了彼此的心事。
蜀国,亡了。
北凉王,北凉军,犹如天兵天将不可战胜。
蜀王王燮失魂落魄地返回寝宫,当夜就召集歌姬、舞姬彻夜狂欢。
闻段、南誾,以及少数的文武官员还在奋力组织防务。
可死寂的城头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闻段都觉得此战绝望。
“闻将军,你去劝劝殿下吧。”
南誾叹了口气,说道。
“殿下从回去便一直饮酒作乐,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
闻段倚靠着城墙,脸色灰败。
“不饮酒作乐还能怎样?南大人,此战我们赢不了,更守不住。”
“你去城头看一眼将士们的样子,哪还有之前的锐气?”
“北凉王太厉害了,破我蜀国锦官城、天府城两座雄城。”
“竟没动用一兵一卒!天要亡我蜀国!天要亡我蜀国!”
闻段一败再败,彻底被北凉王打服了。
南誾见到闻段颓废的样子,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这是一场注定没有悬念的战役。
一边是名震天下,战无不胜的北凉王统帅的北凉军以及蜀地百姓组建的勇毅军。
一边是日薄西山,困守孤城的蜀国孤军,士气低落到了极致。
连君王都躲在王宫里面享乐,享受最后的狂欢。
当夜,北凉军对天府城发动总攻。
闻段等将官率领守军抵抗了两个时辰,天府城城墙全面失守。
闻段等无奈撤退到城中,与北凉军打巷战。
然而城墙、城门失守的消息传出,成为压垮军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成建制的蜀国守军向北凉军投降,导致北凉军长驱直入。
闻段几乎是一路败退回了王宫。
北凉军攻入城中,用了两个时辰便彻底接管了天府城。
除了闻段亲率的三千本部人马外,王宫之外都是敌人。
王燮听着王宫外的喊杀声,望着跪在大殿之外,求他立刻离开的南誾。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绝望与释然。
“南大人,带着你的家眷,逃命去吧,北凉王会放过我蜀国兵。”
“却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本王倚重的文臣、武将。”
“走!都走!”
王燮提着宝剑,赶走了大殿内的歌姬、舞姬,然后将大门关上。
南誾泪流满面,喊道。
“殿下,您扮成宫人的模样离开,去登州与文聘将军会合。”
“我蜀国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呀!”
王燮随手拿起烛台,走到帷幔边,点燃了血红色的帷幔。
“东山再起?文聘将军首尾受敌,红衣教是蛇鼠两端之辈。”
“本王给红衣教提供了多少‘药引子’,结果呢?”
“天府城沦陷,伏宾带着红衣教教众跑得比兔子还快!”
王燮望着燃成一片的帷幔,走向了龙椅。
“本王做了一场梦,一场为王的美梦。”
“现在梦醒了,该……结束了。”
大梁天启二十二年,十月末。
大梁北凉王徐牧平蜀州,攻破蜀国都城天府城。
曾掀起蜀地叛乱,自称“蜀王”的王燮,于天府城王宫引火自焚。
臣子南誾与王燮一起入火场,不过因为北凉军攻入王宫过快。
伪王王燮虽伤得不轻,依旧没有死。
蜀国大将闻段力竭被俘,与伪王王燮、大将庄舟,以及臣子、将官十二人一起,被押送往汴梁。
北凉王大胜,震惊蜀地三州。
蜀国叛军人心惶惶,红衣教亦大祸临头。
北凉王旋即对蜀州的红衣教分舵与教众,展开围剿。
大梁,十一月。
当北凉军在蜀地攻城拔寨的时候,汴河的战事却越发严峻。
十一月初,第一场雪降临汴州。
河面虽然还未结冰,但河水冰冷刺骨。
东海龙户在冰冷的河水中,战力锐减。
镇守汴河防线的梁军,死伤过半,每一日都在咬牙强撑。
北魏与万妖之国联军,损失也在半数左右。
不过,四大妖族加入战场,为联军提供的战力极大。
梁军主将俞祖,差一点死在乘黄与风声二族手中。
汴梁,皇宫。
清晨落雪寒气逼人,梁帝背着手来回踱步。
“今日俞祖送来奏疏,让朕继续派援军去汴河。”
“朕想派援军,但我大梁可还有可用之兵乎?”
大梁的汴河防线,龙户折损将近过半,就剩下六百余人。
汴河水师从原本的一万五千精锐,折损至八千余人。
剩余的京军精锐,还有两万出头。
等于一个月的时间,打没了梁军汴河防线大军的一半!
兵部尚书陆放眉头微皱,道。
“陛下,为今之计可从幽州、肃州、雍州调兵。”
“将镇守的兵将调集来汴州,挡住联军!”
大将军姬康闻言,立刻否定了陆放的建议。
“幽州军需镇守密云郡,肃州、雍州之兵经过数次抽调。”
“就算调集出来不过三五千人,杯水车薪而已。”
大将军姬康面色严肃。
“陛下,臣请陛下动用京军,守住汴河!”
当下大梁唯一能立刻顶住汴河防线的生力军,只有镇守汴梁的两万京军。
他们是拱卫汴梁最后的力量!将他们派出去,是孤注一掷。
梁帝停下脚步,下不了决心。
“京军若调走,万一有什么情况,汴梁危矣……”
大将军姬康苦笑,劝说梁帝。
“陛下,汴河是汴梁最后一道天险,天险都没了这两万京军,还能挡住敌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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