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负伤已经是快两个月前的事情了,这么久早就好了。
姬康不过是为梁帝解围,婉拒了陆放的主意罢了。
陆放微微皱眉,轻声道。
“若不动用北凉军,只能派遣京军,驰援锦州了。”
“陛下,请您三思!京畿重地若再抽调,恐有风险。”
去年的幽州之战,今年的辽东之战,连续两年激战。
不光令北方的战役爆发地的守军损失惨重。
京军、其他未受战火波及的地区的守军,亦被抽调消耗。
军队不是地里面的大白菜,收割一茬立刻长出来一茬。
挑选兵员,组织训练,没有一年半载无法形成战力。
如今蜀地与辽东两处起火,要么动用京军,要么命北凉王出手。
怎么选?
梁帝的手指轻轻敲动龙椅,心绪不宁。
见梁帝犹豫不决,左都御史杨莲走出来,道。
“陛下,臣认为未必就必须北凉王去锦州。”
“北魏与万妖之国虽攻势凶猛,但战争讲究一鼓作气势如虎!”
“辽阳城我大梁将士死战,令敌军伤筋动骨。”
“如今有锦州为依托,辽州为辅助,未必不能挡住敌军。”
杨莲侃侃而谈,就是不愿意让徐牧统兵。
“可将锦州的战事全权交给章邯将军负责,再派遣一大将辅佐。”
“我朝中能征善战的将军有许多,难道他们比不上北凉王乎?”
梁帝终究未敢命徐牧统领北军,而是将前线战事指挥权,交给了章邯。
之前辽东的战事由章邯、曹桂、冯汉三人商议决断。
章邯与曹桂往往能想到一处,但冯汉却与他们截然不同。
导致梁军的力量汇聚不到一处。
朝廷一边抽调江南的兵丁,一边加紧运送物资到前线。
八月中旬,北凉。
八月的北凉夏季的炎热渐渐平息,徐牧站在梧桐苑的池塘边,垂钓。
李白捧着密监司最新送来的秘宝,轻声颂念。
“章将军率军,与北魏、万妖之国鏖战于锦州半月有余。”
“其间宁州将军陶谦,亦派兵从侧翼进攻北魏军。”
“然敌方势大,相继下锦州古城、广宁城,如今已经兵临锦州城下。”
徐牧微微眯起眼睛,感叹道。
“兵败如山倒,北魏联军气势如虹,锦州城危险了。”
李白闻言忍不住问徐牧。
“殿下,章邯将军领兵的本事不差,又善于防守。”
“为何章邯将军全权接手战事,我大梁依旧节节败退?”
徐牧目光望着清澈的池塘,道。
“北魏的军力与我大梁相当,万妖之国军队虽少。”
“但黑龙一族、鬼蟒一族、鼍龙一族等皆精锐妖族。”
“他们强强联手,我大梁若没有蜀地之乱,尚能应付。”
“蜀地一乱,兵力被牵扯,正面战不过在情理之中。”
“尤其辽阳之战精锐丧尽,若没有奇谋妙计,不可能赢。”
李白若有所思,忽然灵光一动。
“所以朝廷派云奇内官来北凉,说要赏赐殿下您肥寿城之战的表现。”
“就是一个幌子!朝廷莫非已经决定,让王爷您领兵出征?!”
北凉密监司已经在汴梁铺展开,汴梁的重要消息,会被定期送回。
故天策府也知晓朝廷没有采纳陆放的建议,未让徐牧出马。
徐牧微微晃动鱼竿,立刻要上钩的鱼儿被他惊跑。
守着鱼篓一上午,却一条大鱼都未入鱼篓的绫月急了。
“哎呀殿下!您怎么将鱼儿给惊走了!”
徐牧收起鱼竿,意味深长地说道。
“一次钓上的鱼儿不美味,且让鱼儿等一等再入鱼篓。”
绫月听得云里雾里,嘀咕道。
“殿下,那今晚的红烧鱼就用外面的吧。”
梁帝的确妥协了,不止是梁帝,朝中的百官也同意请北凉王出战。
当下战事日益紧张,除了北凉王与大将军姬康外,再无人能胜任重任。
然大将军需要镇守都城,护佑国都安全。
且大将军姬康是大梁军队的脸面,他击败王离、拓跋延寿,提振全军士气。
他若去了锦州,败退,对大梁的军民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思索良久之后,梁帝与群臣一致决定,命北凉王前往锦州,掌管大局!
八月下旬,夏末。
大梁内官总管云奇,带着梁帝的赏赐与圣旨,来到青云城,拜见徐牧。
北凉王府,前堂。
云奇与徐牧见礼,道。
“下官参见北凉王殿下!汴梁一别,北凉王风采依旧!”
徐牧微微一笑,与云奇寒暄。
“云奇大人客气了,请。”
徐牧与云奇落座,绫月领着司卿端来茶水点心。
二人聊起了汴梁的诸多趣事,气氛融洽。
约莫过了一刻钟,云奇的话锋一转,道。
“殿下,下官今日带来了陛下给您的赏赐,其中有美玉、蜀锦、黄金……”
梁帝赏赐给徐牧的宝贝价值不菲,不过徐牧却浑不在意。
他也明白赏赐不过是幌子罢了,梁帝醉翁之意不在酒。
“云内官乃父皇亲信,你亲自为天使到北凉来,应有大事吧?”
徐牧微微一笑,道。
“请云内官但说无妨。”
云奇放下茶杯,露出一抹苦涩。
“北凉王快人快语,那下官就直说了,北方的战事,很艰难。”
他说完观察了一下徐牧,徐牧悠闲地捏了一块樱桃酥,神情平淡。
“北凉与大将军、裴相等商议,希望北凉王您能领兵出关。”
“去锦州抵御敌军,再现去年幽州之壮举!”
云奇说得慷慨激昂,然而徐牧品尝完樱桃酥,对绫月道。
“蜜糖放多了。”
绫月嫣然一笑,应道。
“奴婢记下了,下次少加蜜糖。”
云奇尴尬地咳嗽一声,试探着问徐牧。
“北凉王殿下,陛下请您统领北境大局,您准备何时出兵?”
徐牧轻轻抚了抚胸口,微微皱眉。
“云奇内官,本王也想出兵,但汴梁那一夜本王受了伤。”
“旧伤未愈本王如何出兵?请你回去禀告父皇。”
“就说我徐牧要在北凉养伤,去不得锦州。”
云奇的额头上瞬间落下冷汗,道。
“殿下,这可是陛下的意思,您三思……”
云奇路上猜到徐牧可能会拒绝,北凉王汴梁遇险的事情,云奇听到些风声。
他虽没接触到内情,却能猜到徐牧遭受了怎样的血雨腥风。
他心里没有怨气,才是奇怪。
但徐牧拒绝得也太干脆了,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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