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显谟没有主动和异性示好的经验,更何况对方还是周若这种类型,他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显得得不够自然,他做不到像她那样,在男女关系里游刃有余,不管遇到什么话都接得上。
贺显谟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一直处在摇摆不定的状态里,一直到时针过了凌晨十二点,他都没能把那句“生日快乐”说出口。
贺显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00:02”,摘掉了眼镜放到床头柜上,顺手关了灯。
毫无意外,这天晚上又失眠了,睡睡醒醒不足四个小时。
六点钟,外面的天蒙蒙亮,深秋的伦敦开始频繁阴天,今天外面雾蒙蒙的,天气状况很差。
贺显谟一坐起来,又想起了周若今天要去找曾旭看病这件事儿,他心头有些焦躁,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立刻冲去医院。
贺显谟走到洗手间里,开了冷水,不停地往脸上冲着,几轮下来,大脑终于清醒了一些,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还在往下滴水的脸,瞳孔一阵阵紧缩,手指扒紧了洗脸池的边沿。
他不能放任自己这样下去。
既然是玩,他也要拿出玩的姿态——是他接受了周若提出的那些条件,周若可以去找别的男人,他也可以去找别的女人,他们之间是完全公平的,是他道德底线太高了,居然想着用对待女朋友的方式对待她。
没必要的。
贺显谟在镜子前站着冷静了快十分钟,之后便开始刷牙。
他像往常一样收拾好自己,去了厨房简单吃了个早饭,然后去了附近的图书馆。
贺显谟平时周末的时候除了户外活动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看书,但自从周若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之后,他几乎都没有去过图书馆了。
今天再来,图书馆熟悉的管理员看到了他,不免多问了几句,“Arthur,好久不见,前阵子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贺显谟:“工作比较忙。”
管理员:“原来如此,我都想你了,很开心再次见到你。”
图书馆管理员是个和蔼的老头,六十多岁,伦敦当地人,退休之前也是医生,贺显谟时常来,两人算是处成了忘年交了。
贺显谟和他打完招呼,便去书架前取书了。
来图书馆之后,贺显谟将手机调到了静音模式,看书时手机放在了下面的抽屉里,全程都没有拿出来过。
他是个专注度很高的人,来到图书馆之后就不会去想其他事儿。
……
看书能让人彻底静下来,贺显谟太长时间没来,在图书馆一泡就是一整天,连午饭都没吃,只喝了一杯拿铁。
外面天色暗下来之后,贺显谟也看完了第二本书。
他合上书,侧目看向了窗外,外面的街道已经亮起了路灯,应该已经过了六点半了。
经过一天的阅读,贺显谟感觉到自己心底的杂念消失了大半,人也不似之前那么浮躁了,即便是想起周若,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当然,他内心也清楚,这种冷静很有可能只是暂时的,但就算只有这一刻,他也知足了。
贺显谟从图书馆出来之后,打算去趟超市买点东西,回家做顿饭给自己吃。
他刚刚上了车,就接到了医院科室同事的电话。
“Arthur,有个你的病人来急诊了,我这边不太了解他的情况,你方便过来一下么?”
贺显谟沉默了十几秒,“哦,等我十五分钟左右。”
“好的,那我通知他在急诊等你。”
“不用。”贺显谟说,“让他到我办公室吧。”
去超市的计划被这通电话打乱了,贺显谟挂断电话之后便调头驱车开向了医院。
职业原因,他的周末时常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贺显谟之前的处理方式,基本是电话问诊,让在医院轮班的同事帮忙开检查单或者是处方药,很少亲自过去。
至于今天……
贺显谟握紧了方向盘,不想去深想这个原因。
图书馆离医院不远,贺显谟回到医院的时候,那位病人和家属已经在办公室门口坐着等候了。
看到贺显谟过来,患者和家属纷纷同他道谢。
贺显谟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带着他们进了办公室,一边咨询患者的情况,一边去开电脑。
患者是做过心脏搭桥手术的,但因为胆固醇比较高,术后出现过血栓的情况,所以服药观察了一个多月,后来检查指标没什么问题,就暂时停药了。
结果今天又出现了不舒服,便赶紧来医院做了检查,发现不同的地方又出现了血栓。
不过这次的情况没有上次严重,贺显谟先分析了一下,给患者开了药。
“先吃三周看看,如果没有缓解再安排造影。”
患者很配合,复诊结束后便拿了单子去取药了。
办公室里很快就剩下了贺显谟一个人,他抬眸看着对面曾旭的办公桌,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
贺显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走来曾旭的诊室门口的。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这里了,手也搭上了门把。
贺显谟低头看了一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手松开。
他就知道,之前短暂的平静只是幻觉,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从刚才接到同事的电话赶来医院开始,就在失控的路上。
幸好他还有自控力,临门一脚的这一刻清醒过来了。
贺显谟盯着诊室紧闭的门看了几秒,转身准备离开。
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忽然听见了里面“嘭”一声。
……是有人撞了门。
贺显谟眉心跳了一下。
紧接着,他便听见了女人哼吟的声音。
很短很低的一声,来不及分辨。
然后是曾旭的声音:“哪里疼?这里还是这里?”
贺显谟骤然握紧了拳头,脑海中再次回荡起了周若之前说过的话。
她说,他不想玩,就去找曾旭玩。
今天她本来也是要找曾旭“看病”的。
人总是这样奇怪,明明有预设的事情,可真正发生时,情绪的激烈程度也不减半分。
贺显谟仿佛听见了自己的体内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屏住呼吸,转过身,大步离开。
贺显谟一鼓作气走楼梯到了停车场,额头和鼻尖微微渗出了汗。
“嘭”一声关上车门,他随手一拽安全带,踩下油门便朝周若公寓的方向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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