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翩跹倒不是要专程瞒三三,只是觉得,告诉她就等于告诉周义——周义上次因为她和秦烈出去见面,反应很大,她不想再让那样的麻烦重演。
但转念一想,郑翩跹又觉得自己好像个瞒着正室去私会情人、对关系不忠诚的妻子。
以她和周义现在的相处模式,其实她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别说她和秦烈过生日了,就算他们真的再一次上床,周义也没有立场质问她什么。
郑翩跹想,她还是不够“不要脸”,总是下意识地去避免冲突,甚至还会想要去“照顾”周义的感受——她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摒弃出去。
三三吃了几口水果,便拉着郑翩跹去了厨房观摩周义做饭。
她们母女两人进来时,周义正好在做糖醋小排,刚刚拆开排骨的气调包装盒,他回头看了一眼,“别走太近,肉下过要崩油。”
郑翩跹马上按住了三三的肩膀,两人停在了目前的这个安全位置。
周义将排骨下油锅之后,果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经过翻炒以后,肉的香味都出来了,他动作娴熟地将调配好的糖醋底料倒进了锅里,继续拿着硅胶铲翻炒,速度很快。
郑翩跹以前经常会吃周义做的菜,他做饭的模样她也见过很多次,但他现在明显比当年进步了,动作更娴熟了,厨艺也更精进了,刚刚颠勺的时候很像个专业厨师。
三三一脸崇拜地看着周义,毫不吝啬地送上了夸奖和掌声:“哇哇哇,好厉害啊!”
很寻常的一句夸奖,成功地让周义扬起了嘴角。
糖醋排骨做完,后面的几道菜就相对比较简单了,四菜一汤,一共用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整个厨房和餐厅都是饭菜的香气,菜端上来的时候冒着热气,暖黄的灯光打下来,更显得美味,郑翩跹看着厨房的玻璃窗蒙上的那层雾气,忽然感受到了很强烈的烟火气息。
米饭是周义盛的,餐具也是周义摆的,郑翩跹看着周义穿梭在厨房和餐厅之间的身影,有种他们三个人真的是正常一家三口的感觉——
走神之际,周义已经为她了一碗汤,“试试看,这汤是新学的。”
郑翩跹回过神来,看着碗里的汤,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鱼汤里加了干贝,鲜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挺好喝的。”
三三对汤的兴趣不大,焦点都在那盘糖醋排骨上,她夹了一块儿咬了一大口肉,大眼睛里顿时冒出了星星,然后一边咀嚼一边点头,无需言语,也知道她有多喜欢。
她这样的表现,给了周义极大的满足感——他从前学做饭只是留学的时候环境所迫,虽然有些天赋,但他对于做饭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也没有想过做给谁吃。
郑翩跹虽然是他第一个做过饭的女朋友,但当时他并没有给这件事情赋予任何特殊的含义,只是当做了一种让她死心塌地的手段。
真正在做饭这件事情里找到满足感和成就感,是因为三三。
那之后,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看着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会那么开心。
不仅如此,周义还很享受现下的场景,外面的风声呼呼吹,房间里暖烘烘的,灯光的照耀下,对面郑翩跹和三三的脸色看起来都很红润,三三吃到了好吃的菜,开心地笑着,和郑翩跹聊着天,郑翩跹面带微笑,认真地听着三三的话,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偶尔朝她点点头。
真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像做梦一样。
梦一样的美好画面总是易逝,一顿晚餐终归还是有结束的时候。
姜明珠发来了视频,三三捧着手机去了客厅和姜明珠聊天,郑翩跹没有跟过去,留在了餐厅。
周义对此有些意外:“怎么没和三三一起出去?”
郑翩跹:“我跟你一起收拾吧。”
她有些过意不去,晚饭是周义做的,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他收东西了。
“不用,有洗碗机,我把东西放进去就行。”周义说,“这种事情我解决就行了。”
他不肯让郑翩跹来做这种事情,推着她的肩膀想要让她出去。
“等等。”郑翩跹拂开他的手,往外看了一眼,“我有一件事情跟你说。”
周义:“嗯?什么事儿?”
郑翩跹:“五号那天,你带三三吧。”
周义:“那你呢?”
他紧紧盯着她,心中已经泛起了某个猜测,眼神显得有些急迫。
郑翩跹将视线转到一边,淡淡地说:“我有其他的安排。”
周义脱口而出:“什么安排?去见秦烈么?”
郑翩跹不置可否,但这表现基本是等于默认。
周义的情绪不太平静,秦烈这个名字仿佛是他嫉妒的开关,“你去见他做什么?”
“这和你没关系。”郑翩跹跟他说这件事情,只是为了让他那天能照顾好三三,“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找其他人帮我带三三一天。”
“你为什么不带三三一起去见他?”周义往前逼近了一步,手臂搭上她的腰收紧,“你打算跟他做什么?嗯?”
“你觉得做什么就做什么。”郑翩跹不想跟他解释,“把手拿开。”
“我不懂你。”周义不肯松手,还将两只手都用上去了,“既然已经分手了,以后也不会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去见他?这么放不下他么?”
“他以后会有女朋友的。”周义提醒她。
“但现在还没有。”郑翩跹说,“有女朋友以后,他会主动避嫌。”
周义:“你就这么信任他?”
说到底秦烈也是个男人,男人那些劣根性,难道他没有么?
郑翩跹毫不犹豫地点头。
周义不服气:“你和他才在一起多久?你怎么——”
“很久。”郑翩跹说,“我和他认识六年,在一起快三年,我很了解他。”
周义后面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
是啊。
郑翩跹和秦烈在一起的时间,比跟跟他在一起要长,他们谈了快三年的恋爱,而他只有一年。
而且,秦烈是在她抑郁症最严重的一个阶段陪在她身边的人。
他的地位,应该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的。
周义有些挫败,深吸了一口气,手从她腰上拿开,往后退了一步。
他强忍住喉咙的酸涩,“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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