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见到齐明月,邵行简的人就将她带去了大理寺,按理说这种案子是不该由大理寺管的,奈何邵行简发了话,这面子实在是不太好驳,于是顾青禾顺利被带走。
这次被关押的地方放了软软的垫子不说,还放了两本打发时间的游记。
她并没看游记,而是思索了一下林家那边如今对林聪的死是个什么态度。
齐明月办事她还是比较放心的,林家现在必然已经看到她让齐明月留在林聪身上的东西了。
就是不知他们是打算抓住时机狠咬吴王一口,还是打算就这样息事宁人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顾青禾自然希望是前者,不过就算是后者,这件事也绝不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过去,有朝一日吴王落了难,第一个往吴王身上扔石头的必定是林家。
……
如顾青禾所料,邵行简赶到时那户人家已经哭哭啼啼的打算将死者入土为安了。
得知他是来检查尸体的,死者丈夫重重地叹了口气,“庸医害人,如今人也已经抓了进去,可对草民来说已经没了什么意义,我这孤家寡人一个,也不要什么补偿,只要这庸医替我妻女偿命便好。”
他瞧着邵行简,“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大人还是给草民妻女留几分体面,早日入土为安吧。”
听见这人说顾青禾是庸医,邵行简身侧的于青莲紧咬着牙关。
顾大夫那日过来帮他妻女接生是瞧着这家人哭的可怜,她忙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在产房里忙活了那么久,一分钱财没收。
这家人不懂感恩便罢,如今却要恩将仇报的致顾大夫于死地。
她觉得这家人简直坏透了。
邵行简轻飘飘的往这边看过来,于青莲连忙垂了垂脑袋,将自己那明晃晃写着愤怒的眼神藏了藏。
仵作已经验了尸,再加上那女婴刚刚出生,小小的身体瞧着心酸,是以对于这家人入土为安的想法府衙那边是默许且理解的。
但邵行简从不吃这一套,摆了摆手身后的下人便直接替他清开一条路。
院子中间只有一个棺木,这家人觉得母女二人缘分太浅,尚未来得及在这世上留下痕迹便离了人世,于是将母女二人葬在一个墓里,也算是全了这份母女情谊了。
棺材打开,母女的尸身显露在人前。
于青莲踮脚往前看了看,确认这具大人的尸体确实是前日她和顾青禾来接生的那位产妇。
但那具婴儿她却并不能确认。
刚出生的婴儿模样大多相似,加上那天已经是深夜,屋子里就算是燃着蜡,也多少是有些昏暗的。
于青莲朝那婴儿的脚心看去,那块青黑色的胎记令她心口微微一沉。
邵行简指着胎记问男人,“这是胎里带来的?”
男人点头,伤心欲绝的表情令人看了便心酸。
瞧见邵行简朝女婴伸手,男人面色变了变,和自己年迈的母亲对了对视线,老妪立马过来对着邵行简跪下。
“大人,这可不能碰啊,这已经要入土为安了,若是碰了,今日让人来做的法事就没用了啊,我这可怜的儿媳死的惨,黄泉路上怕是有怨念,可千万不能碰啊。”
邵行简一双眼睛带些睥睨冷意,这时候若是他还瞧不出这一家人的古怪这些年的案子便白断了。
“本官瞧着倒是未必,若这母女当真是被庸医害了性命,想必你儿媳应当也想要早日将那庸医绳之以法吧。”
于青莲不喜欢顾青禾头上顶着庸医这个名号,即便知道邵行简是为了敷衍这一家人,还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邵行简俯身,按照顾青禾所说的方法将沾有文根草汁水的液体抹在女婴脚底的胎记上。
那家人的表情有些紧张,但却并未阻止。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胎记是真的,这确实是那具刚出生的婴儿尸体,于是这家人并不担心。
要么,便是他们对这伪造出来的胎记极为放心,不认为这胎记能被擦掉。
水渍沾染了整个胎记,邵行简让人拿来张雪白的帕子,在胎记上轻轻擦拭,帕子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于青莲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但邵行简却并未起身,他将那文根草汁水滴到帕子上,在胎记上轻轻覆盖了片刻,再拿起时,帕子上已经印上了浅浅的黑印。
男人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大人,死者为大,怎可如此亵渎啊!”
“你不是说这是胎里带来的,怎会一擦便掉?”
见自己儿子是个不中用的,老妪连忙上前,语气悲怆,“回大人,这胎记确实是这孩子胎里带来的,可到底为什么会掉咱们真是不知道,兴许是那庸医做了什么手脚也不一定,您要盘问就该去那牢里盘问那庸医,将我一家人害到如此地步!”
“如今人死了,尸体在这明晃晃的摆着呢,难不成是我们将人害死的不成?!”
邵行简眼神毫无变化,“真相如何本官自会探查,来人,将王成和这母女二人的尸身都给本官带走!”
儿子被带走,老妪才有些慌张,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和儿媳,瘫坐在地上哭的老泪纵横,“老天呐,这可怎么是好啊!”
大儿媳不解,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娘,儿媳瞧着这位大人不是个不明事理分是非的,如此不过是秉公执法,弟弟既然是清白的,那就断然不会有什么事情,要不了两日就该回来了,您不必担心。”
“行了,”大儿子阴沉着脸让自己媳妇回了房,将母亲扶起,沉声道:“事已至此,咱们就是后悔也是来不及了的,要怪只能怪弟弟心不够狠,若是那日听了我的将那孩子一起弄死,今日哪还能有这麻烦。”
“你这做兄长的如何能说这种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弟这辈子只能有这一个子嗣了,虽是个丫头,但好歹也有个指望不是,若是这孩子也死了,你让你弟弟往后怎么活?”
“怎么活,我跟英娘的孩子给他一个就是,那丫头片子养来做什么?”大儿子越说越是恼火,“事情现在闹成这地步,刚刚这人必然已经看出什么来了,这要是被拆穿了,回头一点好处得不到不说,还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放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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