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凤梧回忆了好久才开口，“本王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额古部落的一个世袭藩王，虽有亲王之名，但其部落早就被贺鲁可汗和河套王给瓜分了。
手上兵卒也就只够养些牛羊自给自足了。
他有反的本钱？”
陆卿菀闻言也是恍然大悟。
初到中州，司凤鸣就给他们提供了各国重要人物的资料。
就这个叫阿史那.爵的札萨克亲王，在突厥人的名单中应该是属于边缘人物的。
陆卿菀犹记得那份起码有一只厚的资料上，关于阿史那.爵的信息少的可怜。
她想破头也只能想到一句“阿史那.爵，第七代札萨克亲王，无有封地……”
其他的，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能让过目不忘的陆卿菀忽略他，只能说明这个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弱了。
可现在，莲御却告诉他们，就是这个存在感低到他们刻意回想都想不起来的边缘人，竟然造反了。
莲御对他们惊愕的表现似乎早有预料，笑着起身往书架前走，“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看看这个吧，看了这个，你们大概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厚实的卷轴打开来，二人狐疑的看过去，赫然是一份武器和粮草清单。
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阿巴还萨珊.紫衣这个名字。
陆卿菀的视线定格在那里，不太确定的道：“我若是没记错，这个阿巴还是公主的意思吧？
这批火器，是冯紫衣提供给札萨克亲王的？”
没错，那份卷轴上清晰的记录了阿巴还萨珊.紫衣与札萨克亲王阿史那.爵交易的全部过程。
上面明言阿巴还萨珊.紫衣给札萨克亲王阿史那.爵提供武器、情报和军队，甚至是粮草，助阿史那.爵推翻贺鲁可汗。
而萨珊.紫衣唯一的要求便是阿史那.爵上位后不得主动与大秦和天凤为敌，否则，她就要收回对阿史那.爵的武器支援。
莲御咧了咧嘴，明显也有些惊讶，“你猜的没错，萨珊.紫衣就是轮回殿那位紫衣夫人。
按时间推算，她和阿史那.爵的合作应该早在三年前就开始了。
“三年前，那应该是我们刚知道柳寒烟还活着的时候。”
陆卿菀思忖片刻，转身对端月道：“马上去查查轮回殿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动，尤其是柳熏然和冯紫衣，一有消息，立即来报。”
端月闻令而去，司凤梧和莲御都坐了起来，“你想到什么了？”
“柳熏然和冯紫衣不对劲。”
陆卿菀机敏道：“他们若是一开始就如薛红衣一般想方设法的要求我容忍柳寒烟的各种不堪，原谅她对我的种种忽略和伤害。
那在海岛上冯紫衣让我看在柳熏然的面子上放过南宫彻，柳熏然毫不挽留的将渊儿送回来，收下我们的补偿，都顺理成章。
可事实却是，冯紫衣在我们攻克三生楼的紧要关头提出那种要求，柳熏然并未主动要求我什么。
只是在我请辞圣女之位，归还血乌令时没有挽留而已。
我怀疑，冯紫衣故意挑那样一个时间让我放过南宫彻，根本就不是为了救柳寒烟和南宫彻，而是为了激怒我。
至于激怒我的目的是什么，看这份卷轴，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了。”
几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道信息含量巨大的卷轴上，司凤梧终于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份卷轴哪来的？”
上面的情报无论是对轮回殿，还是对阿史那.爵而言都应该是绝密的。
可如此重要的情报却落在了莲御手里，这就由不得人多想了。
而莲御也是正等着二人问这话呢，闻言果断道：“东西是有人送到兵部衙门的。
我已经查过了，送东西的人是拿钱办事的，对这份东西的来历和内容一问三不知。
不过我让人根据那人的描述画了一幅肖像画，你们看看，或许能识别出对方的身份。”
话说完，极其顺手的从一旁拿出了一副卷轴。
画轴缓缓铺开来，陆卿菀看着上面熟悉的画像毫不意外，“果然，幻夜海出来的人若是有谁真心想绑我们，也就只有她了。”
画像虽然不甚逼真，但陆卿菀和司凤梧都轻而易举的认出来，那就是与他们不甚熟悉，却每次见面都帮他们良多的孟扶苏。
“崖州到新都相隔千里，还要绕道突厥，她是怎么赶在我们之前把东西拿到手，又赶在我们之前送到莲御手里的？”
更让陆卿菀不明白的是，她和柳寒烟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却在这时候费尽心机的调和她和轮回殿之间的关系。
实在是有些搞不懂她到底在做什么。
“孟扶苏是孟抚远的亲妹妹，亦是寒宵殿的执事长老，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
司凤梧说着，将那份卷轴从头看到尾，“她说过，要替孟扶苏这个身份赎罪。
或许，真如你猜想的那般，柳熏然和冯紫衣并非真心为了柳寒烟要与你为难，只是他们要做的事情，可能要避着你。”
是非曲直，也不全是由堆积成山的情报和肉眼看到的情形判断的。
单就冯紫衣临阵倒戈，让陆卿菀放过南宫彻，还派人阻止南宫彻回业都，柳熏然明知道真正的陆卿菀还活着，却故意隐瞒不说等细节而言，陆卿菀与他们分道扬镳合情合理。
可事实上，陆卿菀与柳熏然和冯紫衣相识多年，那两个人品行如何，陆卿菀自己心里也是有个判断的。
或许柳熏然出于爱女心切，冯紫衣出于对柳熏然的爱慕之心，行事会有所偏颇，但一个人最基本的原则是不会改变的。
陆卿菀本能的觉得，柳熏然和冯紫衣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是非不分。
最重要的是，抛开客观上的各种佐证，她自己也更乐于接受柳熏然和冯紫衣的所作所为是有苦衷的，更甚至于，她很乐意认为对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护她。
司凤梧看着陆卿菀，眼神晦暗如深。
时至今日，轮回殿和天凤是敌是友，全在陆卿菀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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