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隐藏的不忍并不能逃过凤息梧的法眼，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凤息梧对她道：“莫要胡思乱想，岳渊渟想卖了大乾王军也要看本王答不答应。”
陆卿菀差异的抬眸，对上了凤息梧异常严肃的眼神。
“相信本王，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牺牲，让翡翠湖南岸的大乾王军和薛良臣发现军械不对劲，粮草亦有问题，玄甲军就会迅速出手，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你想象中的尸山血海的惨状，本王不会让它出现的。”
意料之外的答案，陆卿菀却觉得这就是凤息梧会做的事情。
既有为将者的雷厉风行，亦又为君者的理性仁慈。
陆卿菀忽然就想到了大天朝烂大街的那句酸话，你的善良，要有锋芒。
说的不就是眼前的凤息梧吗？
知道翡翠湖南岸的大乾王军手凤青恒所控制，不会轻易投靠自己，便让他们见识到自己所忠心之人的不靠谱和北魏铁骑的残忍。
但也清楚那些大乾王军不过是奉命行事，罪不至死，所以又早早安排了玄甲军，随时出手救他们于北魏铁骑的弯刀之下。
陆卿菀自诩聪明，却也觉得就算是她自己来处理这些大乾王军，亦做不到凤息梧这般令人心服口服的地步。
“我们过翡翠河也有些日子里，按时间算，两边应该也打起来了吧？”
“何止是打起来，不出三天，王军大败的消息应该就能传回上京了。”
餐桌上已然布满了珍馐美食，凤息梧熟练的给陆卿菀拿了她喜欢吃的几样小食。
“有本王在，万事都无须你操心，先用膳，歇会儿，本王带你去见闻相。”
连翡翠河南岸的王军都做出了妥当的安排，陆卿菀毫不犹豫的相信，凤息梧拿下大乾，当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而这股东风，就是他们自己。
只要他们出手，凤青恒那股微弱的西风就会被他们这股东风彻底压倒了。
不再操心各方事宜，难得安安心心享用了一桌美食。
舟车劳顿，在路上的时候不觉疲累，一停下来，数日以来积攒下的疲惫就汹涌而来。
陆卿菀吃完饭，等不及回卧房就犯了困，脑袋一点一点几乎要埋到碗里去。
给凤息梧看的又心疼又紧张，好不容易等她放下碗筷，起身就把人抱回了卧房。
累到极致，陆卿菀反而睡的不踏实，夜间醒来，还没闹明白是什么时候，凤息梧也醒了。
陆卿菀迷瞪着眼睛问他，“现在就去相府吗？”
凤息梧看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遂心疼道：“你要实在困的话，我们换个时间去也行，不差这一时。”
“还是去吧，累过头了，浑身骨头疼，睡不着。
办完事儿明天回来再补觉。”
闻相是大乾百官之首，更是所有曾经忠于景佑帝的官员们的精神领袖。
他们这些人大部分人心底无私，却将大乾江山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若是不沟通好，他们无论是反对凤息梧入主大乾，还是直接在大军围困上京时以身许国，对陆卿菀和凤息梧都是极大的损失。
……
是夜，两个人自后门进了相府。
去之前让影卫给相府传了个信儿，俩人到的时候闻相已经起身了。
古稀之龄的老人穿着一身宽松的道袍在书房里有限等待，看到陆卿菀二人，还是如以前一般规规矩矩的给二人见礼。
“老臣，参见王爷，王妃。”
知道老人家历来就是把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二人都没有躲开。
只等闻相起身后，凤息梧亲自扶了闻相入座，“深夜上门，叨扰了。”
“不必抱歉，时下之情形，我们都明白。
想来，你们这时候回来，那位没少费功夫吧？”
闻相苦笑着摇头，“老夫为大乾操劳一生，临了临了，竟然被大乾皇帝扣押起来，当人质去威胁一个他国王爷。
传出去，真是贻笑大方啊！”
陆卿菀暗戳戳拿眼角瞪凤息梧，“说好了只是来求帮忙的，怎么还把凤青恒那货做的恶心事儿告诉闻相了呢？”
闻相一心扑在大乾江山上，即使再心疼凤息梧，当初不知情的时候，凤青恒让她和亲大秦，闻相还是同意了。
宁愿转过身后愧疚的直呕血，亦不曾改主意。
如今知道自己竟成了凤青恒的人质，被用来威胁凤息梧和陆卿菀，这让老人心里作何感想？
凤息梧被瞪的一脸茫然，闻相忙从旁解释，“王妃不用怪王爷，老夫和池老、南王这一年里早就惹了今上不快了。
他亦从不曾对我们隐瞒自己的龌龊心思。
还曾要求老夫和池大学士、南王和南王世子分别给您和王爷写求救信，让您二位借大秦之兵助大乾抵御北魏铁骑。
我们三家都没答应，他这才自己让使团去见了您和王爷……”
闻丞相的语气颇为讽刺，“时至今日，今上明知大乾危在旦夕，依旧不肯对您和王爷低头。
甚至还天真的以为王爷会顾忌先皇而对大乾施以援手。”
他说着，忽然对着二人跪了下去。
陆卿菀二人都吓了一跳，莫说闻相已然年逾古稀，就凭他曾经以外祖的身份照顾了凤息梧那么逗年，二人也不能让老人给他们下跪啊！
二人连忙去扶他，“闻相这是做什么？
有话我们好好说，我们是晚辈，怎当得起您如此大礼？”
闻相却固执的推开两人，“不，王爷，王妃，让老夫就这样说。”
他本就年事已高，年前又伤了心脏，这一年，越发的虚弱了。
陆卿菀和凤息梧都担心伤着他，不敢用力扶他，只能听之任之。
谁知二人才退开，他就直接拜了下去，以叩首之姿悲切道：“老臣对不起王爷，王爷这些年因凤青恒所受之屈辱，老臣有一半的责任。”
他说的太认真，任谁也没法将他的话当成是一时冲动之眼，陆卿菀急忙问道：“闻相，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早年闻雅意还没搬到南府别院之时，一再企图挑拨王爷和先皇之间的感情，意图让王爷登基，她自己做太后。
老臣气愤之下，曾入寿康宫劝闻雅意安分守己。
震怒之余提起王爷身世，却不料被凤青恒偷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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