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陨铁。”
苏雪音满脸羡慕:
“是一把很好的剑呢,要放在外面至少要卖五十万灵石,或许工艺还没这把好。”
桑念听完,双眼冒光。
不愧是宗主,出手就是大方。
随便爆个装备就是橙武。
初瑶扫了眼那把剑,没说话,气压有些低。
苏雪音毫无察觉,双手撑着下巴继续和桑念说话:
“宗主待你真好,闻师兄是他唯一的弟子,想要佩剑,都还得自己找材料一锤一锤敲出来。”
然后就给孩子敲出了一身腱子肉是吧。
桑念叹气。
余光瞥见厨娘端着托盘走来,她忙收拾桌面:
“菜来了,先吃饭吧。”
菜肴一样一样上桌,色香味俱全,光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临走前,厨娘指了指左手边的房间,对桑念道:
“那儿有小食,想吃自己去拿。”
桑念来了兴趣,走到那个房间。
里面只有两个人。
他们穿着样式统一的厨师服,脑袋、脸颊都用面巾蒙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后方的锅里正冒着热气,不知煮的什么,香味扑鼻。
她敲了敲门:
“还有小食吗?”
正在说话的两人停住。
桑念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他们这才点点头,其中一人寻了一个琉璃碗,僵硬转身去舀锅里的食物。
铲子落下再浮起,盛起满满当当一勺桂花藕粉丸子。
桑念满脸期待。
下一秒,他的手开始富有规律的颤抖。
藕粉丸子一个接一个掉回锅中。
桑念:“……”
好熟悉的手法。
他手一扬,勺子里仅剩的几个丸子倒入碗中,向前一推碗:
“好了,滚……走吧。”
她恍恍惚惚端起碗,正要离开,转身看见走进来的谢沉舟,脚下步子稍顿,准备等他一起回去。
谢沉舟径直走向那两名打菜工,刚要开口,他们倏地抬起头。
三双眼睛六目相对。
空气安静。
不知是不是桑念的错觉,那两名打菜工抖的更狠了。
她控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等会儿谢沉舟碗里的藕粉丸子估计比她还少。
可很快,她笑不出来了。
一碗堆得冒尖的藕粉丸子被双手捧到谢沉舟面前。
桑念:“……?”
她看看他不堪重负的碗,又看看自己只受了点皮外伤的碗,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长桌前,谢沉舟面无表情,唯有眼中暗含杀气。
打菜工·鸦一:害怕·jpg
打菜工·鸦二:拘谨·jpg
“少主,”他们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属下已成功潜入逍遥宗。”
谢沉舟:“……看见了。”
他们殷勤道:
“少主,您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属下晚上偷偷去厨房给您拿过来。”
谢沉舟:“……不必了。”
他们满脸坚定,“少主不用担心,只要有我们在一天,就绝不会让您饿肚子!”
谢沉舟瞥了眼等在门口的桑念,做了个深呼吸,松开握紧的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声音:
“你们以后不许再和我说话。”
鸦二悟了:“少主是怕暴露身份?”
鸦一:“少主心思谨慎,我等望尘莫及!”
谢沉舟的表情很冷酷:
“不,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和蠢货说话。”
鸦一:(⃔* 'ㅅ'*)⃕?
鸦二:(;´༎ຶД༎ຶ`)!
谢沉舟抄起碗,大步拽着桑念离开。
路上,桑念小声问:“你们认识吗?”
谢沉舟坚定摇头:“不认识。”
桑念想不明白:
“那他们为什么给你盛了那么多藕粉丸子?”
谢沉舟眉尖微动,突然又带着她转身返回。
正在互相埋怨的鸦一鸦二:“?!”
他们瞬间站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谢沉舟把桑念的碗递过去,言简意赅:
“盛满。”
鸦一:“啊?”
鸦二动作飞快,立马往碗里添了两大勺藕粉丸子:
“够了吗?再来点?”
谢沉舟对桑念道:
“够了吗?”
桑念干巴巴道:“够、够了。”
谢沉舟点头:“走吧。”
事情发生的太快,桑念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手里已多了一碗满满当当的藕粉丸子。
一直到坐回座位上,她才如梦初醒般眨眨眼。
她忍不住用余光觑着谢沉舟。
方才随便抽出的签是白粥。
少年低头喝粥,侧脸下颌线清晰流畅,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瓷勺,一样的白。
桑念想,谢沉舟果然有几分姿色。
被他端在手里,连寡淡的粥似乎也变成了仙露琼浆。
倏地,谢沉舟似有所觉,朝她的方向侧了侧脸。
桑念不闪不避,对他扬了扬眉,往嘴里塞了颗藕粉丸子。
好吃,嘿嘿。
她吃的香,谢沉舟动作顿了顿,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己不曾动过的藕粉丸子。
他盛起一颗,试探着送进口中。
……
是甜的。
用完晚饭,桑念同闻不语谢沉舟告别,跟着苏雪音两人去了大长老的小月峰。
谢沉舟独自走回住处。
经过来时那条路时,他脚下的速度慢下来。
那片酢浆草还在路旁,花瓣依旧娇嫩。
他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没走多远,他忽地停下,转身。
不远处的空地,白日填上的坑被一点点挖开,死去的蝴蝶无声无息躺在坑底。
谢沉舟看了它好一会儿,咬破指尖。
殷红血珠滴落,顺着破碎的蝶翼缓缓滑下,沁入泥土中。
他一错不错的看着它。
蝶翼颤了颤。
谢沉舟黝黑双眸倏地亮起一点光。
很快,光又熄灭。
——起风了。
浅紫色的蝴蝶在风中微微翕动双翅,仿若生前。
风停下,它亦停下。
这只蝴蝶已经彻彻底底的死去了。
逝去之物,永不会再活过来。
指尖伤口自动愈合,谢沉舟将泥土用力扔回坑内,起身走回宝华峰。
宝华峰上辟了几畦菜地,头发胡子乱糟糟的老头正蹲在地里拔草,口中念念有词。
谢沉舟一个眼神也未给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屋子。
倒是他听见动静,忙不迭打招呼道:
“回来了?”
谢沉舟淡淡“嗯”了一声。
二长老拍拍手上的泥土,显摆道:
“看看我这倭瓜,比你脑袋还大,再看看我这葱,比你人还高。”
谢沉舟不明白。
这人并不需要进食,为什么每日还要把时间浪费在菜地里。
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桑念会那样期待拥有一个花园。
二长老见他脸色不对,笑容一收,问道:
“可是出什么事了?”
谢沉舟摇摇头,本要离开,却迟迟抬不起脚。
最后,他问二长老:
“你为什么喜欢种菜?”
二长老尴尬道:
“因为我挺闲的,每天不用去学宫授课也不用管理宗门,只好把这两亩地给种了。”
谢沉舟抬脚就走。
身后,二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桌上有样东西,是为师送你的礼物,看看趁不趁手。”
谢沉舟没吱声,快步回房间。
桌上果然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匣子。
上面还沾了不少泥。
他随手揭开盖子。
一把雪色长剑赫然出现。
谢沉舟怔了一下,拿起它。
长剑样式简单,剑柄与剑鞘没有雕刻任何花纹,质地坚硬沉重。
他拔出剑刃,一道冷光反映到他的脸上。
天外陨铁。
与桑念手中那把如出一辙。
谢沉舟指尖拂过剑鞘,扭头看了眼门外,眸底满是茫然。
这是,送他的礼物?
地里,二长老收回视线,继续与杂草奋斗。
“真是一个傻孩子,喜欢哪有什么原因。”
他摇摇头,看着肥嫩的小瓜失笑:
“非要给个理由的话,大概是因为,我想看着它们从种子长成幼苗,再到开花,结果,凋落。”
“新的生命诞生,旧的生命逝去,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一切,都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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