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平着急忙慌地往防空洞外跑,脸色变得十分焦虑。
刘楚安刘弘毅父子跟着往外跑。
艾高峰急忙吩咐了一声:“大伙儿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人都是有惯性的。
此前他是地区行署专员,黄安平是地委书记,楚州地区一二把手,老同志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依旧还是隐隐以他两人为首。
虽然大家都很关心黄安平家里的事,可也不好大家一窝蜂地围上去。
其实连艾高峰都不该去的,但他和黄安平关系非常好,知道黄安平有多看重他那个儿子,这种时候,一定要去了解一下情况。
想想艾小雨出事的时候,艾高峰心里是何等绝望吧,感同身受。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农场办公区。
黄安平的爱人李大姐在接待室里不安地来回走动,脸上泪痕宛然。
“出什么事了?”
黄安平第一个闯进来,急急问道。
一见到黄安平,李大姐“哇”地一声就哭出了声,语不成声地说道:“老黄,永辉,永辉被他们抓起来了……”
“被谁抓起来了?为什么要抓他?”
黄安平一把抓住了妻子的手。
“被七湾大队的人抓起来了,说他,说他耍流氓,强奸,强奸女知青……”
“不可能!怎么可能?”
黄安平大惊失色,忍不住吼道。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黄永辉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那孩子一贯的正义感爆棚。
艾高峰见不是头,急忙在一旁说道:“大姐,你先别急,缓一缓,慢慢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
地区一二把手关系非常好,在其他地方是十分罕见的。
有句玩笑话说,一二把手是天生的对手!
虽然是调侃,但也说明这样的情况不少见。
主要还是因为黄安平生性平和忠厚,而艾高峰为人十分直爽,又十分尊重黄安平这位比他大几岁的兄长,两位都是胸怀正义,没有什么歪心思的好领导,这才能合作愉快。
在众人的劝慰下,李大姐终于稳了稳神思,开始叙说此事的前因后果。
她也是刚刚接到电话。
电话是黄永辉插队的沙河县七湾大队一名知青跑到公社偷偷给她打过来的,那名知青自述是黄永辉的好朋友,大家睡同一个宿舍。
知青在电话里说,昨天晚上,他们趁天黑准备去河里洗澡,结果发现七湾大队支书的儿子徐成正在对一名女知青耍流氓,黄永辉当场上前制止,和徐成打了起来。
徐成没打过黄永辉,就跑回大队叫了一帮人过来,口口声声说是黄永辉耍流氓,想要强奸女知青,就把他抓起来了。
“混账!”
“这不是贼喊抓贼吗?”
“他们怎么敢的?”
艾高峰大怒,双眉却紧紧蹙了起来。
他嘴里是这么说,却知道情况非常严重,这年头,发生这种事太正常了。
知青在插队地点,是典型的“少数派”,理论上必须接受当地农村大队部的领导,现在黄永辉打了大队支书的儿子,被人报复正在情理之中。
关键“意图强奸”这个罪名太重了,搞不好就要判刑坐牢的呀。
这倒还在其次。
黄永辉现在人被抓起来,不定被徐成那帮人打成什么样子呢。
黄永辉可以说毫无反抗的余地。
“老黄,老黄,怎么办啊?永辉那个朋友说,昨晚上,昨晚上他们,他们打了永辉一夜,今天一大早,他去大队部的时候,永辉都已经不能说话了……怎么办啊,老黄……他们,他们会把永辉打死的呀……呜呜呜……”
李大姐痛哭失声,泪如泉涌。
黄安平只觉得胸口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又气又急,突然眼前一黑,“咕咚”一声就晕倒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掐人中,抹胸口,好不容易才把黄安平救醒过来,将他扶到椅子里坐下。
李大姐紧紧抓住他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又是着急又是痛心,那无奈加绝望的神情,令艾高峰刘楚安等人都感同身受。
“楚安,楚安,有办法想吗?”
黄安平终于回过神来,挣扎着站起身,握住刘楚安的手,急急地问道,满脸哀求之色。
他和艾高峰不同,他有好几个子女,但黄永辉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也是最得他看重的。现在听说自己儿子被人关在大队部,打了一夜,那心痛得都揪起来了,几乎无法呼吸。
要是搁在从前,他还在位的时候,哪怕沙河县不属楚州地区管辖,那也能想出办法来,可以打电话向省领导反映这个情况,请省里出面干预。
现如今,他自身难保,而他熟悉的那几位省领导,处境不比他现在好到哪里去。
和他一样,有心无力,帮不上什么忙。
黄安平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刘楚安身上。
刘楚安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场主任,但好歹是在任的干部,身份摆在那里,是有资格向上边反映问题的。
刘楚安内心也升腾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沙河,离楚州实在是太远了,他在那边,连一个熟人都没有。
不过还是说道:“黄书记,别着急,我这就给地区领导打电话,汇报情况,请他们向省里反映!”
老实说,刘楚安也知道作用微乎其微。
一方面,地区领导对他并不感冒,他自己这个农场一把手的官帽子怎么来的,心里有数。
给康吉盛打电话不会有什么作用,康吉盛现在恨不得将他父子俩碎尸万段呢,怎么会主动帮他们的忙?忌惮着那些照片,不主动来找他的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
另一个方面,纵算地区领导愿意帮忙,对沙河他们能不能有办法,也不好说。
但当此之时,也没别的办法了。
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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